裴钰安笑:“多谢陛下体谅。”
然后问了问赵旭这段时间朝堂的事,赵旭手头本有几件棘手的事,君臣探谈了番,相互建议,赵旭对其中两件也就拿定了主意。
这时裴钰安又看着赵旭欲言又止。
“临嘉,你想说什么?”赵旭有些奇怪,裴钰安极少有这样的时候。
裴钰安深吸口气,恭敬拱手道:“启禀陛下,臣有一不情之请。”
“哦,是什么?”赵旭好奇。
“臣想求一道赐婚圣旨。”云郦身份低微,西洲城主夫人妹妹的身份不好对外宣扬,她只能是赵家村的农女,纵使他的家人愿意接受,可将来免不得要和京城其他夫人宴会赏花,如此就会有些流言蜚语,甚至指指点点。
云郦聪明,他相信她花上些时间,总能让大部分人向着他,可总有人不吃她那套。
——
云郦坐在院子里绣花,翠屏突然进了来,说要她去前头接旨。
云郦蒙了下,“什么旨?”
“圣旨。”翠屏说。
云郦跟着翠屏到了前头正院,看见昌泰郡主和裴鹤都到了,裴钰安站在传旨公公身边,见她看来,朝她安抚地笑了笑。
若是这旨意是传给镇国府的,云郦根本不必出来接旨,她现在和裴钰安没成婚,不算国公府的主子,是以云郦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。
传旨公公见人都来齐了,一点头,道:“杂家要宣旨了。”
众人跪下。
云郦听到传旨公公有些尖锐的嗓音,“奉天承运,皇帝昭曰,镇国公府裴氏钰安……”
那圣旨上出现了两个人的名字,裴氏钰安,赵氏秀秀,云郦听着那些华丽精美的辞藻,最后的注意都落在最后一句话上,“乃天作之合,令择日成婚,钦此。”
云郦呆呆地,直到耳畔传来裴钰安低沉的嗓音,云郦抬起头,裴
钰安低声道:“郦郦,接旨。”
云郦下意识抬起头接旨。
传旨公公知道裴钰安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,所以陛下才能下这样一道赐婚圣旨,见裴钰安领旨后向他道谢,传旨公公一扬拂尘,笑道:“能沾沾世子爷和赵姑娘的喜气,是小的福气,小的祝两位白头偕老。”
裴钰安笑着道谢,后命人带传旨公公去喝茶。
公公拒绝道:“喝茶就不必了,小的还要去向陛下复命,就先告辞了。”
传旨公公一走,云郦看看圣旨,然后眼神落到昌泰郡主和裴鹤身上,昌泰郡主神色平静,毫不惊讶,见云郦看来,她还上前拍了拍云郦的手,而后笑着问裴钰安:“我们得选个好日子。”
这段日子云郦感觉到昌泰郡主对她态度的改变,以前她有心讨好,昌泰郡主也待她不错,可那种不错是高高在上的不错,而如今的不错是家里人的不错。
而裴鹤却是一脸懵,他愣愣地盯着裴钰安手里的圣旨,甚至示意裴钰安将圣旨拿给他,再三打量后,他忍不住道:“陛下,怎么下了这样一道……”
话未说完,就被昌泰郡主冷声打断;“国公爷,慎言,你是在质疑陛下的决断吗?”
裴鹤一愣,慌忙道:“我没有。”
昌泰郡主闻言,扫他一眼:“既然如此,你还不依圣旨吩咐,快些去请宁远大师选个良辰吉日。”
裴鹤拿着看看圣旨,再看看昌泰郡主,最后看看云郦,他实在是奇怪陛下为何下这样一道圣旨,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就算是公主也配得上。但抬眸,见自家儿子眉眼带笑,裴鹤瞬间明悟过来。
裴鹤不太满意这门婚事,但他是个不管事的,他虽不满,但大家好像都挺满意的,他也就懒得没事找事了。
而昌泰郡主对于这门婚事早有准备,因裴钰安早几日提过他要娶云郦。身为母亲,他对另外一个女人如此上心,若说昌泰郡主心情不微妙不可能,但想到裴钰安曾经万念俱灰的样子,比起微妙的心情,昌泰郡主更想他将来能够过的开怀。
且她如今也有最想要的小孙子,而云郦除了出生差一点,其实比别的贵女也不差什么,美貌动人,温柔体贴,聪慧可人。
再细想,她的
父亲虽然是状元爷,但祖母祖母乃是耕读之家,老实说,也不算高贵,开国高祖更不必说,出生更是卑微。
忆及种种,昌泰郡主也就没不满了,她带着两人回荣正堂,仔仔细细地叮嘱一番,俨然是要娶儿媳的开怀样。
云郦和裴钰安离开荣正堂,回到外书房,已是暮色时分,想到被供奉到祠堂去的圣旨,云郦心里暖暖的,她扭头看裴钰安,几番唇动,却又不知如何开口。
裴钰安看着她的目光,先开口道:“郦郦,阿远的大名我今日想好了。”
“是什么?”云郦顺着他话问。
裴意安牵住她手,进了书房,提笔在雪白宣纸上写了两个力道遒劲的大字。
暮色橘黄,自窗牖进来,雪白宣纸上也镀上层浅金色。云郦垂下脸儿看着那两个字,轻轻地念出声来:“裴修。”
裴钰安放下笔,“我不求他将来光耀门楣,卓尔不群,只望他能如这个修字,修身自省,负责任修礼仪。”
他略作停顿,看着云郦:“不过还有一个意思。”
云郦仔仔细细地品味了那两个字,忽又抬起头:“我知道的。”
裴修。
裴钰安和赵秀秀。
他们在一起了。
—————正文完结
作者有话要说:完结撒花,明天继续更番外,依旧是晚上十二点左右更新吧。
第102章 番外 新婚第三日
天还未亮,镇国公府的江心院就动了起来,虽已是世子和世子夫人成婚的第三日早,院子里的红绸红灯笼依然悬挂廊檐抱柱上。
布置得香软喜庆的正屋里,女人困倦地坐在妆奁前,婢女小心翼翼地给肤色白皙的世子妃上了唇膏抹了面脂,刚拿起螺子黛,准备替世子夫人描眉。
男子沉哑嗓音响起:“给我。”
婢女抬头,却是一身紫地绣流云纹的世子爷,她将螺子黛递给世子爷。
裴钰安垂下眸,仔细端详云郦的眉,她是秀丽的柳叶眉,眉型标准,只眉色稍微淡了点,替她描眉是很简单的事。
他伸出手替打瞌睡的她画眉。
云郦打瞌睡是因为今儿起得太早,今日是成婚的第三日,按理该回娘家,赵渔远在千里之外,云郦没别的亲人,可要回赵家村给她娘和二姐上香。裴钰安昨夜没折腾她,但成婚这两日也着实忙,且因为赵家村距离不近,为了下午能回来,必须早早出门,现在不过三更天。
感受到眉间有人动作,云郦半睁开眼,一抹浅紫色的袍子映入眼底,云郦眨了眨眼,软软地叫了声:“世子。”
裴钰安手微僵,低下头看她眼,放下手里的螺子黛。
云郦抬眸朝西洋镜看去,清澈杏眸上,两弯柳叶眉颜色深浅不一。
她瞌睡顿时消了大半。
裴钰安面色不改,自如地拿了帕子,示意云郦抬头,一边拿帕子擦拭云郦的眉,边淡定地解释道:“头次用螺子黛画眉,没掌握好它的用法,再来次就好。”
云郦:“……”好叭,听夫君的。
她乖乖地抬起脸,任裴钰安给她画眉。
几息后,裴钰安仔细端详云郦两弯深浅合宜的黛眉,心里微微松口气。
云郦揽镜自照,这次裴钰安发挥的水准很不错,她满意起身:“世子,阿远起了吗?”
她要去祭拜她的娘亲,阿远也得一起去祭拜他的外祖母。
“起了。”
阿远虽年龄小,刚起床有些犯困,但一番收拾后,阿远困意尽消,他盯着头顶皎洁的弯月,精神抖擞。
进了马车也对半夜充满好奇,掀起帘子看着寂静的长街。
云郦没他那么好的精神,马车要小两个时辰才能抵达赵家村,时辰还早,国公府马车宽敞稳当,她手靠着迎枕,就又睡了过去。
裴钰安一手横在阿远和车窗之间,防止他摔倒,眼睛却看向云郦。
她睡着了,一半脸蛋枕在胳膊上,浓密眼睫像把小梳子,但他亲上去时,睫毛会不停颤抖,就像蝶翼般。再往下是秀挺的鼻梁,鼻梁往下,是殷红的唇,触感绵软。
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,好似永远都看不够。
长街上的夜景阿远很少得见,但看一会儿,都是一片朦胧茫然,阿远也就没了兴趣。他回过头,就见自家爹爹紧紧地看着娘亲,他不虞地皱了眉,叫道:“爹爹!”
裴钰安嗯了声,目光还是在云郦身上。
阿远瞅他眼,在裴钰安不解的视线中,利落地从长凳上滑下去,小短腿走到云郦身边,踮起脚伸出两只手挡住他娘的脸,妄图不准他爹看。
他嘴巴里还念叨:“爹,坏。”
不过他人小,还不到两岁,挡也挡不完全,裴钰安平日里纵着他,但也不是无条件宠着他的父亲,尤其是云郦发现他待阿远原则性强后,就将唱黑脸的任务交给他。
此时裴钰安瞧他眼,而后目光继续光明正大地落在他娘脸上。
阿远急吼吼把小身体往他娘面前挪了挪,他才比条凳高出点,这个动作照旧不影响裴钰安的目光。
阿远急了:“爹爹!”
裴钰安怕他吵醒云郦,深吸口气,扭过头去,阿远目的达成,满意地哼了声。
马车上纵使能够休息,也比不过床榻,云郦浅睡了一个时辰,睁开眼,就见阿远坐在他身边,和裴钰安大眼瞪小眼。
父子俩好的时候是真好,但有时也会因鸡毛蒜皮争执,云郦好奇这次是为了什么。
她刚问出口,阿远见她娘醒来,乌黑的大眼扑闪,委屈地朝云郦伸出手:“娘。”
裴钰安看着埋在云郦怀里撒娇的小崽子,眸光闪了闪,“无事。”
他既这么说,云郦就当他们父子间没事,阿远霸占他娘的怀抱,瞥一眼孤孤单单的他爹,心里的不满淡下去,甚至还靠在云郦的怀里冲他爹笑。
裴钰安握紧拳头,也温和一笑。
再过半个时辰,马车抵达赵家村,云郦上次来给她娘和二姐上香是她和裴钰安定下成亲日期的时候,那已是三个个月前。
因她托路奶奶照看她娘和她姐姐的坟墓,两座坟前无丝毫杂草,处理得干干净净。
云郦盯着它们看了良久,和裴钰安一起磕了三个头,然后她摸摸阿远的头,“给你外祖母和二姨磕头。”
磕头的动作云郦才做过,阿远如法炮制,给他二姨和外祖母磕头。
“要对娘和二姐说说话吗?”裴钰安柔声问。
云郦回头看了圈,她们抵达赵家村,就直奔她娘和赵容的坟墓,可刚刚燃鞭炮的时候,已吸引了几个村民。大家没什么恶意,远远站着,没瞅见那个不想看见的人,云郦转过头:“不用了,想说的都说了,我陪她们站站就好。”
二月的春风有些寒冷,裴钰安站在云郦左后侧,替她挡住西边吹来的风。
既回了赵家村,云郦便去路奶奶家小坐,路奶奶看着云郦白里透粉的气色,再看看她手里牵着的阿远,真心替她开心:“你放心,你娘和容容那儿我隔两天就会去转转,保准给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的。”
“谢谢路奶奶。”云郦说。
“可别谢我,是我应该做的。”路奶奶觉得她没说假话,她是替云郦照料她娘和二姐的坟墓,可每次回赵家村,她送给她的礼,再干百件这样的小事也不为过。
两人聊着天,路奶奶说了很多事,包括陈宣前几日定亲了,未婚妻是镇子上举人的女儿,计划今年秋日就要成婚。
听到陈宣的名字,云郦感觉裴钰安握着她的手一紧,她看过去,裴钰安倒依然是光风霁月。
她笑笑,回握住他的手。
裴钰安抬头朝她看来,夫妻两人视线交缠,自有一股外人参不透的气氛。
路奶奶感慨他们感情好,想了想,她一犹豫,试探地提起云郦的生父赵全,“他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个。”
赵全一心养儿防老,不惜虐待三个女儿,现在有这样的结果,云郦毫不心疼。
路奶奶见她神色平静,提了这么一句,也就没说了,赵全现在的处境不知情的人看着是可怜,可想到他对三姐妹做的事,路奶奶只能叹一声报应。
路家稍坐,云郦和裴钰安便又打道回府,阿远牵着他娘上了马车,一上马车就缠着他娘,让云郦陪着他玩,云郦自然笑着应好。
阿远虽有心看好他娘,不准他爹碰他娘,到底是个小孩,今儿还起得早,这个时辰也是自己睡午觉的时间,没多久就两只眼睛一睁一闭,最后在马车上睡了过去。
马车上的主凳云郦屈膝躺着睡都够,阿远一个小孩,自然绰绰有余。
云郦给他盖好小毛毯,就听到背后传来裴钰安叫她的声音,她转过头,裴钰安拍了拍身侧的位置。云郦刚在裴钰安身边坐下,就被一只结实的胳膊搂住腰,裴钰安头埋在她脖颈处,不满地道:“郦郦,你儿子越来越霸道了。”
云郦乖巧地被他靠着:“比不了他爹。”
她这话没说错,从最初她故意勾着他喜欢上她时,她就发现了,裴钰安骨子里温柔不假,但也霸道,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有过多交往,巴不得她全心全意地围着他转。她现在三个月见不到一回的常余就是例子。
阿远这方面有些像裴钰安,普通喜欢的东西很乐意和人分享,特别在乎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。
不过在对她的占有欲这方面,阿远真比不了裴钰安,云郦感觉若是可以,裴钰安去那儿就要带着她,然后将她藏起来,别人不准看。而阿远远没到这等地步,毕竟他遇上好玩的东西可以暂时不要娘的。
裴钰安后背顿时一僵。
云郦拉开两人距离,望着他的黑眸笑了笑:“不过我还是喜欢世子。”
她是真的喜欢,或许有些女郎觉得这样的夫君很危险,但云郦本就是个没安全感的姑娘。当初对裴钰安动心,就是因为他对她太好,不管她做什么,他都没有货真价实地伤害她,这给了她极大的底气和安全感。
他越是想她只有他,越是不准她离开他,她就觉得他在乎她,越有安全感。
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的感情不正常,但世间的感情模式千千万,各自有合适的方式。
裴钰安闻言,将人搂得更紧了些,恨不得嵌入自己的骨头里,直到云郦皱眉,又赶紧松开她。
两人从赵家村往回赶未到午时,回到镇国公也不过未时,金乌还坠在高空,新婚的夫妻俩进了红通通的国公府,就有管事来报:“世子,世子夫人,刘青燕刘姑娘来了。”
刘青燕自从和裴钰安和离,回了刘家不久后,便离开了京城。她有一身好武艺,还有个行侠仗义的梦,但以前碍于身份,闺阁女郎的束缚,下不得狠心,和离之后倒是想开了,比起重新寻个如意郎君,最大的价值是在后院里给男人生儿育女,这一次,她果断地离开了京城。
不是说生儿育女不好,只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。
她两个月前给裴钰安来过信,说得知他成婚,她会回京参加他的婚礼,只前几日举行婚礼,刘家人说她未能赶回来。
她是刻意来祝福这对新婚燕尔,裴钰安让阿如把阿远带去荣正堂,阿远虽不想和娘分开,但想到最最最宠他的祖母,倒也没有不乐意。
云郦跟着裴钰安去了花厅,刚进院门,便听到一声爽脆的声音:“临嘉,云郦。”
刘青燕今日穿一条窄袖石榴红裙子,和京城大部分贵女裙子的精美华丽不同,她的裙子没有繁复的花纹,颇为简单利落。
她的气色也很好,面色红润,眼神奕奕。
这样的刘青燕,云郦有些陌生,裴钰安却是最熟悉不过,自幼长大的师妹,就是这样爽朗明艳的性子。
裴钰安笑笑:“青燕,外头冷,我们去厅里面坐吧。”
刘青燕闻言微愣,如今已是初春,虽有寒风,可对她这样的习武之人不值一提,何况她这三年去过雪山之巅,那才是真正的冰寒入骨,这么点冷根本不算什么。
她抬眸,瞥见云郦有些红的鼻头,刘青燕顿时反应过来,她了然地笑了下:“外头是有些冷。”
一行人进了烧了炭盆的花厅内,这时候,刘青燕正欲说话,一直给刘青燕当背景的少年忽地咳嗽了两声。
云郦和裴钰安一进院子,就瞧见了刘青燕身边的少年,少年约莫十八九岁,面皮白净,唇色殷红,身姿笔挺,端的是难得一见的好样貌,而从始至终,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刘青燕身上。
只刘青燕似乎没介绍他的意思,裴钰安便也就没问。
见云郦和裴钰安的目光直直冲少年看去,夫妻俩脸上透露出同等好奇,刘青燕扭头瞪了少年一眼。
少年冲她露出个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:“姐姐,我打扰你和你的好友叙旧了吗?对不起,”他可怜地低下头,“我刚刚嗓子有些痒,我控制不住。”
刘青燕磨了磨牙,转过头对裴钰安和云郦介绍:“这是陆涧,一位大夫。”
她措辞稍顿,继续道:“我在外结识的……一位朋友。”
少年闻言,立刻上前,冲云郦和裴钰安笑着干净无辜:“裴大人,裴夫人,姐姐赶不回来你们的婚礼,晚上在床上睡觉都在叫你们的名字。”
听了这话,云郦和裴钰安对视一眼,晚上睡觉?这少年竟然知道青燕晚上睡觉都在叫她们的名字,尤其还是在床上。
刘青燕皱了皱眉,觉得陆涧这话有些不对,却没明白有什么不对。
她瞥他眼,继续对云郦和裴钰安说:“本来要赶回来喝你们的喜酒的,可临时有点事耽搁了,我给你们带了贺礼。”
她把放在方桌上的巴掌大的木盒递给云郦,云郦看着她,刘青燕示意云郦打开,云郦打开,只见里面是两枚同心结。
“你们锦衣玉食,什么珍贵的东西都不缺。这是我去安县的时候,恰好遇到他们当地的百花节,然后因缘巧合得到了这对同心结,安县的百姓说能得到这对同心结的夫妻必能恩爱白首,虽我知道不过是个好彩头,但还是想把这份好彩头送给你们。”刘青燕说。
云郦合上匣盖,真诚道谢。
许久不见,刘青燕又走多识广,说了很多云郦不知道的外地见闻,在国公府用过晚膳,才带着陆涧告辞。
两人走过镇国公府所在的长街,转弯之后,刘青燕突然顿住脚步,扭头看向陆涧:“你今儿说那话什么意思?”
陆涧茫然:“什么话?”
刘青燕舌头发直,她桃花眼死盯着他:“你说我晚上在床上……”
刘青燕不算极聪明的人,可仔细一想,也就发现不对,孤男寡女,他怎么能知道她半夜在床上说了什么话!
“没什么意思啊,姐姐在床上睡着了就是说了她们的名字啊。”
刘青燕咬牙:“陆涧,你这样会让人误会我们的关系的。”
“误会什么?”陆涧浅褐色的眸闪过一道幽光,“再说,姐姐你不是早就破了我的清白之身吗?”
刘青燕双颊一红,斥道:“你闭嘴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——
云郦和裴钰安看出了那两人的关系不一般,但不知巷子里发生的事,送刘青燕和陆涧到国公府门口,看着她们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长巷里,云郦回头看裴钰安,眼神微妙。
裴钰安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不对:“郦郦,怎么了?”
云郦咬咬唇,摇头道:“没事。”
裴钰安感觉出云郦肯定有事,当夜抱着她缠绵两次,等身旁的人儿咬着唇埋在他胸口时,裴钰安问了句:“是不是因为青燕?”
云郦呼吸微滞,她慢吞吞抬起头,汗湿的发搭在她的额头,她往他怀里靠了靠,忍不住问道:“世子,若是我没出现,你和刘姑娘是不是会白头偕老?”
裴钰安确定她是因青燕心不在焉,他愣过之后,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闷笑,云郦一僵,冷下脸就要从他胸口挪开。
裴钰安赶忙伸手桎梏住她,不许她动。
云郦不快地瞅着他。
裴钰安笑道:“郦郦,你吃醋了?”
云郦见他满面微笑,后槽牙一酸,径直承认道:“是,我就是吃醋了!”
刘青燕毕竟是……裴钰安动过心的女人。
而她,其实除了裴钰安,没喜欢过别的男人。
见云郦直言不讳,裴钰安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眉,云郦想偏过头,不准他亲,但力气哪里比得过裴钰安,裴钰安见她如此,心情更好。
他很喜欢云郦吃醋,这代表她喜欢她。
但这时候,裴钰安也扪心自问,若是云郦没出现,他会和刘青燕白头到老吗?
他想,如是青燕没中蛊,他会和她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。
他会敬重她,疼爱他,成为一个好丈夫,也不会纳妾,但更多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她,多非她不可,而是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。
而云郦,是打破他种种原则的人。
思及此,裴钰安掰正云郦偏向一侧的脸,对着她的眼睛道:“郦郦,遇见你是我最幸福的事。”
云郦呼吸微颤,抬起带着水汽的眸看他。
裴钰安想,纵使她让他体会过什么是人间地狱,可因为她,他也才体会到什么是人间极乐。
她不在,是地狱。
她在,就是极乐。
第103章 番外 有孕(上)
三月的清晨微凉,听到枕边的动静,云郦睁开惺忪的眼,微偏过头。
裴钰安轻手轻脚起床,见云郦睁开眼,替她拉高被褥,温声道:“时辰还早,你再睡会儿。”
他昨夜折腾的有些晚,云郦这两年时常练习五禽戏,可也经不起翻来覆去的折腾,他话一落,云郦双眼一闭,就睡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时,晨光已经从外头撒入,浅碧色的纱帐都带上素金,云郦侧过头,千工床旁白白嫩嫩的小团子眼睛一亮:“娘。”
云郦揉揉眼睛直起身:“阿远,你起得这么早?”
她说话时乌发从肩头倾撒而下,衬的那张白皙的小脸嫩生生,殷红的唇瓣沐浴在金色晨光里,带着一种不不容亵渎的美。
婢女秋琴轻步而入,饶是已经伺候世子夫人一年有余,看过很多次世子夫人,可还是不由得因她的美貌一惊,尤其是这么娇嫩的脸,实在不像是一个三岁小童的母亲。
“娘,不早了,天亮了。”阿远手撑在床头说。
此时是卯时,时间不算太早,但也不算晚,既阿远都起床了,云郦便也从床上爬下去,洗漱之后,和阿远一起用了早膳,再带着阿远打了套五禽戏,就牵着他手去荣正堂。
刚进荣正堂的正屋,昌泰郡主听见婢女请小公子安的声音,立马笑着走出,她目光落在阿远脸上,眉眼立刻带上笑,蹲在他跟前道:“阿远,今儿这身衣裳可真好看。”
阿远今日这声衣裳是云郦做的,给他们父子做的衣裳多了,云郦的绣工进步颇大,今儿他浅蓝色的圆领小狍胸前修了个咧嘴笑的小老虎,看起来憨态可掬,十分可爱。
腰间挂着一个荷包,里面放着他自己的碎银子铜板,荷包也是同款活灵活现的虎头。
阿远抿了抿唇,忍着喜悦道:“是娘做的。”阿远年龄渐大后,没了幼年的活泼,多了几分沉稳,板着小脸时,和他爹一个模子。
云郦叫了声母亲。
昌泰郡主嗯了声,便起身拉着阿远进门:“阿远,祖母有东西要给你。”
“哦,是什么?”阿远好奇地问。
阿远早就是昌泰郡主的命根子,有昌泰郡主看着阿远,云郦便去了抱厦,让丫鬟婆子进来禀事。
自裴钰安成婚后,镇国公府的庶务昌泰郡主便挪了一半到云郦手上,云郦聪明,记性也好,处理完琐事,看完账本,也才过去大半个时辰。
她回到房间,裴意朵不知何时来了,她正坐在南窗下阿远玩棋,两个小孩儿,不会下棋,便比谁先五子连成线,瞧见云郦进来,裴意朵抬头瞥她眼,忽然嘟起了嘴。
云郦茫然,她走过去笑着问:“朵儿,怎么了?”
裴意朵哼一声,抱胸扭过头。
云郦低头看着小团子,阿远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虎头荷包,解释道:“娘,姑姑喜欢这个。”
云郦顿时明白过来,她坐在裴意朵身边,裴意朵立马往旁边挪了挪,云郦柔声道:“那我回去也给朵儿做一个虎头荷包,再绣一个双蝶戏花的好不好?”
若是云郦只说给她再绣一个,裴意朵肯定还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云郦的忽视,云郦多加了个,她心里那点不平衡立马就淡了,她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问: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云郦点头。
裴意朵心满意足地笑了笑。
阿远却有些不满,但想到姑姑才两个荷包,他今儿折身衣裳都是娘做的,一件衣裳有好多个荷包大,算起来他娘还是最喜欢他,阿远心态平衡。
昌泰郡主见云郦三两下哄好朵儿,心里对她的满意更多了点,当然对云郦她也没什么不满意的。她冲云郦招招手,示意云郦到她身边来,准备问问今日的府务。
云郦见状,让阿远和朵儿继续在榻上玩棋,起身去了上首昌泰郡主坐着的圈椅旁:“母亲,有什么事吗?”话音刚落,云郦忽然感觉胃中泛酸,她捂住唇头朝旁边干呕出声。
阿远和裴意朵听到这股干呕声,两人朝云郦看去,阿远小腿滑下软榻,立马奔到云郦身边,小脸上满是担忧:“娘,你怎么了?”
婢女扶云郦坐下,等喝了茶,云郦才压住胃中那股酸气,笑着对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的阿远和裴意朵解释:“我没事,应该又是昨夜着凉了。”
话音才落,又听昌泰郡主道:“阿瑞,去找个大夫来看看。”说完她看向云郦:“你前些日子着凉刚好,怎么又受寒了,如是身体有问题,早些调理才好。”
昌泰郡主面色带着复杂和失望。
云郦明白为什么,两个月前,她也是干呕反胃,当时昌泰郡主则以为她是有喜,慌忙去请大夫,结果空欢喜一场,昌泰郡主一心希望她身体康健,再怀个孩子,这样的反应云郦认为很正常。
“多谢母亲关心。”云郦垂眸说。
昌泰郡主是关心云郦身体不假,可她也不仅是关心云郦身体,裴钰安不想纳妾,她也不想逼他,但他膝下就一个阿远到底太孤单,她想两个人早些绵延子嗣,每月初一十五都诚心在佛前祈祷,可都成婚一年,云郦肚子还是没有丝毫动静。
昌泰郡主不想给云郦太大压力,毕竟压力越大对身体越不好,说不准越怀不上,可心底总归失望。
且她前些日子才病了,这几日又不舒服,昌泰郡主想到此,决定过几日请个擅长妇人疾的太医来府上,给云郦好生调养调养身体。
心里想着,不到两刻钟,大夫拎着药箱入内,云郦手腕搁在脉枕上,大夫伸手把脉,过了片刻,大夫两指松开云郦的手腕,示意云郦换一只手。
云郦伸出手,大夫手按在其上,脸色却越发凝重,昌泰郡主的心慢慢沉入谷底:“大夫,我儿媳……身体可是有什么不好?”
她可不想云郦出什么毛病,临嘉非云郦不可,阿远也不能没亲娘,朵儿也喜欢她,他们国公府内其乐融融,昌泰郡主不想任何意外来破坏这种美好。
云郦心也一沉,她准备叫人将阿远和裴意朵带出去。
老大夫忽然一笑,松开云郦手道:“夫人不必担心,少夫人脉相如珠走盘,来往流利,这是滑脉征兆。”
滑脉?
昌泰郡主愣了愣,滑脉就是喜脉的意思,旋即猛地看着云郦起身:“可是真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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