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节

“我想,我怎么能忘了郦郦,哪怕是一辈子不再娶妻生子,我都要等着郦郦,守着郦郦。”他语气深情,不似做假。

云郦心如擂鼓,浑身战栗,不得安宁。

“郦郦,你怎么又在抖?”裴钰安双手紧紧搂着她,舔了舔她的脖颈。

第84章 翻车进行时三

云郦不曾回应。

“嗯?郦郦,你为什么抖?”他锲而不舍地追问。

云郦咬紧牙关,低声道:“我……我有些冷。”

他原是如此地点点头,收紧搂住她腰肢的手,男子结实胸膛紧紧嵌着女子纤细身躯,他再问:“郦郦,还冷吗?”

“不冷了。”

他喉咙里发出含糊笑声,温柔地道:“睡吧。”

云郦怎可能睡得着,身后的人宛若囚笼般,紧紧掌控她,她眼睛大睁,盯着朦胧床幔,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,最后又都归于沉寂。

夜色越来越深,冷白皎月挂上天穹最高处。

云郦闭上眼,强令自己闭目养神。

因亲自照顾孩子,云郦天擦亮便睁眼,她下意识往前摸去,没摸到软软的小团子,云郦忽地睁开眼。

这时候,门外传来一阵微弱的哭泣声,随之响起阿如战战兢兢的声音:“姑,姑……娘,小公子醒了,再找你。”

云郦鲤鱼打挺地从床上坐起,目光和裴钰安相撞,裴钰安看她的眼神清明,没有丝毫醒后的混沌,云郦轻声道:“我去把孩子抱来。”

裴钰安没动作。

她从床头爬下去,她打开门,小团子见是自己娘亲,破涕为笑,露出两个小乳牙,朝云郦伸出胖乎乎的小手。

云郦笑着接过他。

这时候,阿如朝屋内看看,又担忧地看着云郦。

云郦摇摇头,示意她无碍,等阿如合上门,云郦抱着小团子往内室走。

因小团子会爬,云郦屋内都异常空旷,桌椅拉到角落,空出大片干净地面。她看了看裴钰安,裴钰安已经从床上起身,坐在床头看她,神色晦暗不明。

云郦深吸口气,走到角落矮榻坐下,先给小团子喂奶,小团子果然饿了,吃饱喝足后,表情兴奋。

云郦也松口气,小团子虽还吃母乳,但辅食加量后,需求不多,她胸口早涨得慌。

云郦抱着小团子走到床榻边,把他放下。裴钰安就坐在床头一米之地,云郦拿个小老虎在手里逗小团子,小团子发出咕噜咕噜的笑声,云郦抬眸,看了裴钰安一眼,笑着道:“世子,孩子还没娶名字呢,你是他爹爹,应该你来起的。”

她穿素

白色亵衣,面料柔软,发丝松散,几缕青丝从她面颊滑落,许是做了母亲,比起从前温柔多了几分温婉。

“他已经快满周岁,你都没给他取名?”他语气温柔,眼神却忽地冷沉。

云郦赶紧解释道:“不是我不给他取名,是高僧批命,说他要晚些取名,最好满一岁生辰,大名才拖到如今。”

怕他不相信,云郦补充道:“我给他取了小名,叫远远。至于大名,我也想了几个,比如裴煦,煦,煦而为阳春,散而为霖雨。池光漾霞影,晓日初明煦。”

“或者裴佑也成,愿他一生被庇佑,康顺平安。”

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,裴钰安看她良久,目光落在在床上乱爬的小崽子身上,极轻地笑了一声:“郦郦,你应该庆幸,有个孩子。”

云郦笑容一僵。

裴钰安笑容满面地道:“我总不能把我儿子的娘给扒皮抽筋了,对吗?”

他语气温和,眼神含笑,冷汗从云郦后背汨汨冒出,她咬唇,佯装不解地看着裴钰安。

裴钰安再笑一声:“我饿了,你去做早膳。”

时隔两年,云郦没忘记裴钰安爱吃的食物,只西洲和京城千里之遥,食材有些不同,云郦只能因地制宜,熬了锅片粥,一小屉羊肉烧麦,清炒麦片,水晶葫芦饼。

她陪裴钰安用早膳时,院子内外开始行动,云郦瞧着赵渔派来的丫鬟仆妇在裴钰安的监督下,往外搬运行李。

云郦看了眼眼神状似温和的裴钰安,没多问。

半个时辰后,她柔顺地抱着小团子和裴钰安一道上马车,马车被人细心改造过,铺着轻薄柔软的云丝毯,最适合孩子乘坐。

云郦抱着眼睛四处打量,充满好奇的小团子上车。

刚上车,小团子咿咿呀呀地指着外边,小手拽云郦衣摆,示意他要出去。

他眼睛大,葡萄般水洗过,皮肤细白娇嫩,懵懵懂懂望着人时,很难拒绝。

云郦抱他坐在靠窗处,掀起车帘,任他打量外面的沙漠绿荫。马车缓缓滚动起来,加固的车轮平稳,可依然会有感觉,小团子兴奋地望着云郦:“娘,娘,娘。”

云郦瞥了眼坐在她侧面的裴钰安,裴钰安低垂眉眼,不知思考什么,云郦低头看着自家小团

子,拿起一个拇指长的小瓷人,哄道:“远远,叫爹爹。”

小崽子伸手去够着红衣的小瓷人:“娘,娘,娘。”

“爹爹,爹……爹。”云郦缓慢张口,让他看清自己嘴形。

小团子张嘴:“姨姨,姨姨。”

云郦忽觉有些冷,她抬眸,不知何时,裴钰安已经抬起头,目光晦涩地盯着她,她连忙回神,耐心地对小团子道:“是爹爹,爹爹。”

她朝侧方指了指,小团子循着云郦方向看过去,恰好对上裴钰安,云郦再度提醒他道:“ 是爹爹,爹爹。”

小团子扭过头,冥思苦想,然后大声道:“哥哥!”

“爹爹,爹……爹。”

“娘,娘!”

云郦准备再度启唇,侧方传来一道有些复杂的嗓音:“既以前从没教他叫过爹爹,现在也不必过分揠苗助长。”

云郦整个人一硬,她小小声地辩解道:“我有教他的,就是他学这两个字有些慢。”

“是吗?”裴钰安牵动僵硬唇角。

云郦重重点头。

裴钰安冷嗤一声,不再言语。

云郦是个很有耐心的人,锲而不舍地继续引导小团子:“远远,这个拨浪鼓你喜欢吗?”她拿出个红白两色的拨浪鼓,轻轻拨动,发出脆耳声音,小团子紧紧盯着拨浪鼓,云郦柔声哄道:“你叫爹爹娘就给你,爹……爹。”

“娘,娘!”小团子奶声道。

云郦:“…………”

两个时辰后,马车抵达西洲卫府,云郦口干舌燥,也没教会小团子叫爹爹。她低眉顺眼抱着小团子跟裴钰安行到院中。小团子年龄小,瞌睡多,已经在云郦怀中睡熟,她跟着裴钰安走进卧室,把小团子轻轻放到床上。

裴钰安看她几眼,笑着示意她过来,云郦刚走近她,裴钰安伸手搂住她腰,云郦身体一僵,而后缓缓放松下来。

裴钰安头搁在她头顶,声音缱绻:“郦郦,我要出去处理一些事,你会趁我不在,偷偷跑掉吗?”

“怎么可能,我会和孩子一起在屋子里等世子回来的。”云郦软身道。

裴钰安拉开两人距离,低头看她半晌,云郦表情乖巧,他的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脸,而后目光往下,落在她的双腿上,那双能走能跑的双腿上,久没能

挪开目光。

云郦双膝开始发软,她温柔道:“不如我陪世子一起去?”

“怎么,害怕了?”他笑着问。

云郦摇摇头:“是我舍不得离开世子,不想和世子分别。”

裴钰安笑了一声,垂眸看着云郦表情,云郦眼神真挚,似乎真的是爱极他,舍不得离开他。

裴钰安猛地一把松开她,冷下脸,转身就往外走。

等裴钰安背影彻底消失在这间屋子里,云郦跌坐在圈椅上,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,毫不怀疑,方才裴钰安真的动了心思,要断她腿的心思。

她目光在屋子里环绕一圈,这是小院的主卧,陈设简单干净。她再看,不难看出许多男子之物,显而易见,这是裴钰安的房间。云郦望向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崽子,闭上双眸,脑子飞速转动。

不知何时,门口有脚步声响起,云郦抬起头,翠屏端着托盘走进,她将午膳放到桌上,云郦起身柔声冲她道谢。

“这是奴婢分内之事。”翠屏话罢,转身欲走。

云郦忽地叫住她:“翠屏,你等等。”

翠屏转身。

云郦红唇轻咬,她沉默良久,忽地问道:“世子这两年过的怎么样?”

翠屏盯着云郦,静默良久,低声回道:“属下虽不知云姑娘为何要离开,但这两年,世子因你夙夜不宁,只要一有你的风吹草动,立刻前去查探,只每次都是无功而返,希望破灭。”

“此次朝廷会派人来西洲,处理西洲城主一事,也是世子推波助澜,想尽办法,来处理此事,因为陈夫人是你的姐姐,世子爱屋及乌。”

云郦沉默半晌,笑了下:“谢谢你告诉我。”

翠屏颔首,转身走了几步,又回头道:“陈夫人来了,世子正在外头见她。”

姐姐?云郦猛地起身,疾走两步,忽然忆及此时处境,她停在原地,翠屏离开后,云郦深吸口气,在膳桌前坐下,用了两小碗饭。

天色渐晚,距离裴钰安离开,已两个多时辰,云郦走出房门,院子戒备森严,光她门口,就有两个女护卫。

云郦笑了笑,温声道:“院子里有小厨房吗?我想给世子做晚膳。”

护卫看她眼,带云郦去厨房。

云郦看了看食材,定好菜单,开始料理

食材,暮色渐浓,裴钰安自外归来,坐在膳桌上,看着眼前熟悉的菜色,倒不难猜出自谁手。

云郦贴心伺候下,用过晚膳,裴钰安回房。云郦在护卫们的监视下,去小厨房端出点心,她回到房间,小团子她交给了阿如和嬷嬷,裴钰安坐在圈椅上,闭目养神。

云郦将点心放在他手旁的矮桌上,裴钰安听到动静,睁开眼。

云郦道:“世子,我刚刚做了红豆糖酥和豌豆黄。”

裴钰安盯着散发香甜之气的红豆糖酥和豌豆黄半晌,这两样是他最喜欢的点心。他抬抬手,示意云郦过来,云郦靠近,裴钰安伸手将人带到他怀里,裴钰安抱过她几次,如今云郦很快放松下来,裴钰安捻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豌豆黄,端详半晌后道:“郦郦,你知道我两年没吃过红豆糖酥和豌豆黄了吗?”

他怅惘叹气:“一看到她们,我就会想起我的郦郦,就不想吃了。”

云郦肩头微颤,裴钰安笑着抱紧她:“郦郦,你现在应该说什么?”

稳稳心神,郦从裴钰安怀中抬眸,盈盈水雾的眸子倒映出他的人,她低声道:“我也很想世子,每天每夜都想,想回到世子身边。”

裴钰安轻轻地笑了,他闻着熟悉的桃香,打着商量道:“郦郦,你说,让我们分开的罪魁祸首赵渔我应该怎么收拾她?”

“或者你舍不得你姐姐,又想要抛弃我,站在她那边?”他环紧她纤细腰肢,表情在橘红烛光下,明暗不清。

云郦乖乖说:“我自然是听世子的。”

“西洲城主之位就让薛琅去做好不好?薛琅当了西洲城主,陈家人定是不能善终的,你姐姐也不会有好下场。”裴钰安道。

云郦柔顺地靠在他胸口,嗯了声:“世子开心就好。”

“真乖。”他心满意足握住她的手,将她十指一根一根分开,细细把玩。

云郦不敢乱动,他把玩她的手,她伸手握住他的指腹。两个人不知在椅子上坐了多久,裴钰安松开她,抱她去洗漱沐浴,从浴室出来,云郦换好亵衣,先躺在床上,等裴钰安刚躺下,云郦主动缩进他怀里。

“世子。”她抬头看着他。

裴钰安亲了亲她的额头,温柔地解开她腰间系带:“郦郦,谁是你最重要的人?”

“是世子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。”

“真是个会撒谎的小骗子。”他轻笑一声,而后拍拍她的臀,“来,跪好。”

第85章 翻车进行时四

生完阿远后的身体越发敏感,片刻后,云郦就软成一摊水。这两年怀孕养崽,没停下练五禽戏,云郦体力比从前好上不少。但最后她还是体力不济,昏了过去。

翌日,云郦身体酸软,心里牵挂小团子,依旧是天刚明,她就睁开眼。

横在腰间的手宛若铁臂,云郦凝神细听,没听见阿如的声音,云郦微松口气。

就在这时,敲门声在门口响起,阿如心惊胆战地道:“姑,姑娘,小公子饿了。”

云郦猛地翻身坐起,双腿却一软,她再度跌坐在床。

裴钰安抬眸她,他照旧是那副温柔含情的模样,但越是这样,云郦越是背后生寒。

云郦默了默,门外阿如声音渐大,她忍着腰肢酸软,悉悉索索地摸过床脚衣裳,套好后,迅速从床脚爬下去。

她打开门,阿如将小团子递给她,云郦刚接过小团子,双腿发虚差些跪倒在地。

“姑娘,你……还好吗?”阿如担心道。

云郦摇了摇头,示意无事,小团子晨起找娘则是因为饿了,见他紧紧攥着自己衣襟,云郦吩咐道:“去给小公子蒸碗蛋羹。”

阿如应诺,立刻转身去了厨房。

云郦抱着小团子进了内室,她坐在榻上,解开衣襟,小团子才喝半饱,他忽地抬起头,眼泪汪汪地看着云郦。

“娘,娘。”他指了指他口粮存放地,激动道。

云郦柔声哄道:“乖啊,阿远,马上就有蛋羹吃。”

小团子不死心,再试了试他的口粮存放地,依旧一无所获。

他小嘴一瘪,云郦则偷偷瞥了团他爹一眼,团子他爹正瞅着她,云郦低下头,赶紧拿起旁边的布老虎逗他。

小团子没吃饱,但肚里有了些粮,不太饿,非常赏脸地给了他娘一个微笑。

一刻钟后,阿如端着蛋羹入内,云郦一边拿着小勺喂小团子蛋羹,一边抬头看正在更衣的裴钰安,柔声道:“世子,还有三日就是阿远一岁生辰,是不是要让阿远抓周?”

大安热衷抓周,小孩满一岁生辰时,总要请亲朋好友前来,在圆桌长陈设笔墨纸砚,诗书剑玉,等等器物,扔小崽子挑选一样。

云郦记挂小团子周岁,早早

备起各样器物,但如今那些东西有没有被裴钰安的护卫取来,云郦不得而知。

裴钰安闻言扫她一眼。

云郦笑得温柔。

裴钰安收回眸光,这时候,门外响起翠屏的声音:“世子,人带来了。”

“进来。”裴钰安说。

片刻后,云郦就瞧见翠屏领着两个妇人入内,一个约摸四十岁左右,打扮干净周正,面容慈祥,另外一个二十左右,模样温婉。

她们入内后,便规规矩矩地给裴钰安请安。

云郦却心口一沉,不等她问,裴钰安心情似乎变好,他扭过头,极为温柔地冲云郦笑笑:“郦郦,这是我给阿远新挑的婢女和嬷嬷。

赵渔给她的护卫和婢女们如今只剩阿如和林妈妈,其余的人云郦来到卫府就不曾见过。

云郦看了身边突然不安的阿如一眼,小声道:“阿如和林妈妈贴心细致稳当,从阿远生下来就陪着他……”

裴钰安笑着打断她话:“所以先让你们带着她们。”

他理了理衣袖,别有深意地问:“你觉得如何?”

云郦给阿远再喂一勺蛋羹,道:“我听世子的。”

裴钰安听罢,他坐在圈椅上,目光难辨地盯着她,云郦不好冷着两个新来的婢女和嬷嬷,只好让他们走近,先让小团子认认脸。

小团子看看他们,复又对他娘露出个傻乎乎微笑,云郦戳戳他小脸,小阿远一把抓住云郦的手。

这时候,门外脚步声响起,云郦抬眸望去,却是翠屏再端着托盘入内。

托盘上似放着类似药类的东西,云郦心口一提,目光凝向裴钰安,却见裴钰安脸色和煦下来,盯着她。

翠屏在云郦身边站定,取出江心白瓷药碗。

“云姑娘,请用。”

这是给她的东西?

“是什么?”

“避子汤。”翠屏简单道。

云郦愣了下。

“郦郦现在可不能怀孕,否则怎么伺候你最爱的夫君?”裴钰安低沉嗓音响起。

云郦默了摸,端起避子汤一饮而尽。

见她用了药,裴钰安凝着她的表情,脸上笑容淡去,他起身往外走去。云郦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,她低下头,看着自家白白嫩嫩的小团子,小团子朝云郦指了指外面,示意带他出去。

“娘可没

法带你出去,你叫爹爹,以后让爹爹带你出去好不好?”

“来,跟着娘叫,爹爹,爹爹。”云郦耐心地道。

小团子看她半天,小嘴一张:“娘,娘。”

云郦:“……”

裴钰安出了门,云郦不知裴钰安是否回来,但午后还是亲自下厨,做了几个他爱吃的菜,虽最后他没回来用午膳,但到晚上照旧下厨做膳,可天色渐晚,冷月高挂,裴钰安依然没回来。

云郦将小阿远哄睡,让阿如带下去,就站在院子里等他。

快近子时,院外传来动静,云郦忙朝门口看去,裴钰安阔步而入。

云郦忙笑着迎上去,嗓音温柔:“世子回来了。”

裴钰安脚步略顿,六月西洲,夜色微凉。他看向云郦,笑着握住云郦的手,云郦手如月色般凉,裴钰安状似担忧地皱了皱眉,低声道:“这么晚了,你怎么还没睡?”

他牵着她走进房间。

云郦声线低柔:“世子没回来,我睡不着。”

裴钰安低下头,抬起云郦下颌,云郦杏眸含水,盈盈看他,眼神里是一片真挚,他满意地摸摸她来脸:“以后都要这样,知道吗?”

云郦乖巧点头。

裴钰安松开她,笑了声:“郦郦知道我今日忙什么去了吗?”

云郦心口微紧,不等他问,裴钰安道:“我去和吴宽商量如何帮薛琅坐上西洲城主之位。”

云郦替裴钰安绞帕子的手微僵,裴钰安细细地打量了下她的表情,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和,他吩咐道:“备水,沐浴。”

片刻后,婆子们打好水在隔壁浴间,裴钰安抬脚走入,云郦拍了拍自己的脸,强迫自己要冷静,然后才走进浴间,伺候裴钰安沐浴。

裴钰安没拒绝她,反而坦然受之,一刻钟后,他从浴桶走出,云郦被热气熏了一刻钟后脸已满是嫣红,说声艳若桃李也不过。

她柔顺地拿着亵衣走到裴钰安跟前,踮起脚尖,伺候他穿衣,裴钰安伸长胳膊,低眸看他。

云郦微微弯下身体,替他系腰间细带。

生育前她就是纤腰丰臀的身段,生育后胸前起伏更加饱满,她脸颊熏红,柔软棉衣被水汽打湿,紧紧地贴在身上。

裴钰安笑了声,忽地捉住她的手腕,没等云郦反

应过来,就将她压在窗台上,“在这儿好不好?”

她愣了愣,乖顺地环住他脖颈:“好。”

裴钰安盯着她脸,缓慢地剥开她的衣物,但等到最后,他的动作越来越快,仿佛心里有股死死克制得沸腾火气,急于宣泄而出。

“喜欢吗?郦郦?”他笑着问。

“喜欢。”云郦哑着嗓子道。

他摸了摸她汗湿的发,将人翻个身,笑着示意她扶住浴桶趴好。

翌日,云郦醒来则又是全身酸软,但孩子不能不孩照顾,男人不能不哄,云郦强迫自己打起精神。

接下来两日,裴钰安极少出门,每次起床后就温柔地盯着云郦,云郦贴心地伺候他衣食住行。若是外人看,倒也是一对恩爱夫妻。

这日是小团子生辰。

早膳后,翠屏就将抓周用的东西摆出,好大一张圆桌,足是寻常圆桌的四五倍。上头放着数百样东西,器物异常丰富,除玉石珍贝,书本官印,甚至还有石头树枝。除了云郦精心为小阿远准备的东西,其中大半,云郦都没见过。

云郦看了裴钰安眼,裴钰安表情淡淡,她默默将团子放在多玉石诗书的那块地方,提醒他道:“阿远,看到你身边的东西了吗?你喜欢哪一个,拿起来。”

小团子扫了眼桌上的东西,随手拿起一本书,而后小手将他扔下,往云郦处爬,然后捉住云郦的衣襟:“娘,娘!”

云郦拿开他手,指了指圆桌上东西:“不能拿娘,要拿桌子上的东西。”

许是见娘亲态度坚决,小阿远扭过头,再盯着琳琅满目的各式器具,往中间爬去。

抓周这种东西当不得真,但作为父母,总想要个好彩头,云郦绷紧身体,盯着小团子,这时爬行前进的小团子停止前进,伸手摸向手边官印,下一瞬,他冲云郦笑笑,小嫩手从官印上略过,紧紧捉住官印旁的粗糙木梳,细细打量。

云郦立马朝小团子的方向挪了挪:“阿远,你确定最喜欢它吗?你看看别的东西,有没有更喜欢的。”她指了指旁的东西。

小团子拿木梳,闻言往旁边看去,正好看见不远处有根树枝,他扔掉木梳,拿起那根树枝:“娘,娘。”他激动地举高树枝。

云郦深吸口气:“远

远,这是树枝,你今儿最喜欢树枝吗?”

小团子拿着树枝,往外面指了指。

云郦继续诱哄:“拿一样你喜欢的东西,才能去外面。”

小团子似乎明白树枝不在她娘的喜欢之内,盯着树枝片刻,将它放下,云郦再松口气,这下就见小团子摸了本《诗经》,但小团子目光又往其他东西看去,比如木制的简陋玩偶,云郦赶紧说:“阿远,你手里的东西给娘拿来。”

小团子明白他娘的意思,立马握着书朝着云郦爬去,等他把书彻底交到云郦手里,云郦笑着望向身边的男子:“世子,我们阿远抓周拿了本书。”

“以后小阿远能读书明智,学富五车,文采斐然。”

“倒也不一定。”裴钰安轻笑一声,“我教你读了许多书,仁义礼智说过不少,但我们郦郦还是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。”

云郦一怔,她很快反应过来,笑容不改:“阿远是世子的儿子,定然和世子相似的。”

裴钰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。

这时候,小团子扯了扯她娘的衣襟,指了指外头:“娘,娘。”

小团子的年龄正对外面充满好奇,巴掌大小的后院云郦这几日带他逛好几遍。她知道裴钰安不会准她离开后院,她冲小团子指了指他爹:“娘不能带你出去逛,你去找爹爹,爹爹能带你出去的。”

小团子没和裴钰安亲近过,但这三四日下来,裴钰安在他跟前混了个眼熟,他瞅瞅他,或许是外面世界对他的诱惑太大,小团子松开她娘的衣摆,改为抓着他爹的衣摆。

裴钰安垂眸,小团子冲他露出个愉快微笑。

他奶声奶气道:“走,走。”

但裴钰安半晌没有回应,小团子有些失落地朝她娘看去。

裴钰安从未主动抱过小团子,也没和他说过话,云郦咬唇靠近裴钰安,“世子,你带阿远出去走走吧,他很想出去,今儿……还是他生辰。”

裴钰安看她眼,小团子不是容易放弃的性格,再度拽着他的衣摆道:“走,走。”他看看外面。

裴钰安静默半刻,云郦都以为他会离开了,他忽地伸手抱起小团子,云郦一惊,想他从前从未抱过小孩,意图上前告诉他要领。

哪知裴钰安动作非常熟稔,他一手托在小团子肉乎乎的屁股上,另一只手撑住他后背。

抱好小团子,他抬脚离开。

小团子朝云郦看去:“娘,娘。”

云郦追了两步,见裴钰安没有停下的意思,她摇摇头:“娘在这儿等你,你和爹爹去玩吧。”

裴钰安脚步顿了顿,他回过头,打量云郦几眼:“你倒有自知之明。”

云郦笑容一凝。

到底是要出去玩的心占据上风,见娘不来,小团子扭过身,往前头指去。裴钰安在卫府住的院子是个两进小院,云郦平日只能在后头,他穿过月洞门,抱着小崽子走到前院。

西洲院子多泥石,院里树木很少,前院更是只有一颗大白杨,裴钰安不欲离开前院,小团子却攥着他的衣襟往外:“走,走。”

裴钰安看他片刻,抱他走出小院,带他去到卫府景色最好的小湖边,翠绿湖水里几尾锦鲤,小团子津津有味看半晌后,指了指它们。

裴钰安没动,小阿远看看它,再指指鱼。

日头渐高,气温升高,裴钰安抱他回走,小团子舍不得鱼,不愿离开,裴钰安下意识道:“倒是和你娘一样,特别会得寸进尺。”

小阿远听不懂这话,他固执地攥紧裴钰安衣裳,伸长脖子往池塘看,裴钰安脚步越有越快,直到不见池塘,小阿远还努力伸长脖颈。

裴钰安没带小团子回后院,径直去前头书房,小团子不死心地往前指:“咕噜咕噜咕噜。”

裴钰安放他在榻上,小团子立马往榻下爬。

裴钰安伸出腿,挡住他去路。

小团子挪过去推推那腿,直至小脸泛红,也没推动。他慢吞吞地换了个方向,锲而不舍往下。

好不容易挪到没有腿的地方,裴钰安笑一声,伸长腿。

小团子一愣,猛地抬起头来,他真有些生气了,拍着裴钰安腿道:“娘,娘!”

“你娘都自身难保,恨不得用你来讨好我,你还指望她救你?”他的语气说不出是喜是怒。

小团子瞪他眼,转换方向,继续往下。

裴钰安盯着他小胳膊小腿,朗身吩咐道:“把池塘里的锦鲤捉一条来。”

“是。”扁余应道。

片刻后,小团子依旧不曾爬出高高软榻,扁余端着木桶入内,他将木

桶放在软榻上,就是小阿远眼前。

终于得到喜欢的东西,小阿远整个人变得兴奋,他手扒着木桶起身,去逗桶里锦鲤。

裴钰安坐在榻前看他,目光复杂。

约摸半个时辰后,小团子终于感到腻味,他抬头望望,突然眼睛一亮,矮榻旁的矮柜上放了把剑,剑柄对着他,铁青色的流苏穗子从铜钱大的翠玉垂下,随风轻轻摇晃。

小团子直起身,伸出好奇小手,去够有些老旧的流苏穗子,只人小身体软,脚下没站稳,刹那间,猛地一下脑袋往前磕去。

裴钰安见状不妙,立马伸手够他,但刚碰到他衣裳,小团子的头已撞上矮柜,发出发出哐的声响。

“嗷,嗷嗷。”小团子捂头大叫。

裴钰安拧眉扒开他手,额头和矮柜距离很近,他的额头依然磕得隐隐泛红。

“去叫大夫。”他盯着小崽子额头道。

小团子被他盯着,瘪了瘪嘴,但没哭出声来,他扭过头咿咿呀呀地指着那个剑穗。

裴钰安看略有破旧的剑穗一眼,没搭理他。

小团子狠狠地拍拍他胳膊。

不过片刻,大夫气喘吁吁地被扁余请来,小阿远额头已经比刚才红肿些,大夫检查,说没什么大事,冷水冷敷即可。

裴钰安给他额头搭了块冷帕子,小团子立马拿掉,裴钰安皱眉看他,再搭,小团子再拿掉。

裴钰安深吸口气,一手将冷帕子捂在他额头,一手抱起他,将他带回后院。

云郦坐在房间里,数着时间,裴钰安已经带小阿远出去一个多个时辰,她倒不担心裴钰安会对小阿远不好,但他没和小团子处过,便有些不放心。

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,云郦忙走出去,刚到门口,就看见裴钰安带着小团子走进来,云郦脸色先是一喜,然后眼神落在裴钰安搭在小阿远额头的软帕上。

云郦神色微变,急步过去。

小团子见娘来了,小嘴一瘪,立马冲着云郦伸出手。

云郦赶紧接过小团子,顿时发现小团子他额上红肿。

心机美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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